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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树红色的木槿花
?刘为更
一九九三年毕业季，正是流火的夏日，我满怀豪情壮志地离开了校园，踏上了去栖霞方山蚕种场参加工作的道路。一到达目的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我顿时有些失落。办完报到手续后，就约了一同来报到的翟，漫无目的地徘徊在场区和狭窄的山路上。
方山蚕种场，地处栖霞市西南方二十多公里的方山前麓。方山海拔多米，方圆面积15平方千米，蚕种场就座落在山前的一片坡地上，距离最近的乡镇也得四五公里的路程。
恰值盛夏，雨水较多，小路旁、田边、林地到处水流不断，杂草丛生。落叶烂草发霉的气味，混合着蚕室楼飘出的生石灰、漂白粉等消毒液挥发的气体，不时地在树林间、山坡上迷漫。。
从小在山区长大的我，一直向往着美好喧闹的城市生活。如今就要工作了，没想到摆在面前的还是一座大山，一片远离喧嚣的场房和桑园。但在那个服从分配的年代里，即便是成绩再好，即使有一百个不情愿，刚刚二十出头的我们，还是无奈地接受了现实的安排。
难道这就是我发奋学习、寒窗苦读十几载，所追求的人生理想吗？难道这就是我未来穷其一生要工作生活的地方吗？我确实有些不知所措啦。
那是在方山的第一个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升上山顶，阵阵婉转悦耳的鸟鸣，把我的目光紧紧地吸引到一株杯子口粗的木槿树上。朴实无华的树干，一根根细细的直立向上的枝条疏密相间，茂密的绿叶之间盛开着几十朵红色的木槿花，如锦的花瓣，洁白的花蕊，淡淡的花香，令飞舞的蜜蜂流连往返。
我不禁怦然心动，在这百无聊赖、春花不欲的盛夏，在这偏于一隅、荒凉不堪的大山上，在这毫不起眼的场区角落里，竟也悄然绽放着一树繁花。
正在这时，一帮已在这里成家的师兄师姐们来到了我的宿舍楼里。他们来自全省各地，现在都成了地地道道的，说着一口栖霞话的方山人。都深知我们俩初来乍到，两手空空，且买东西不方便，就特意请我俩暂时去他们家用饭。
随后的日子里，有时赵哥家、有时芬姐家……几天时间，几乎吃了个遍。等我们陆续把工作和生活用品置办的差不多了，场里的领导和其他同事们也送来了米面、鸡蛋、和各种自家种植的水果蔬菜。
场里的同事一部分是院校毕业的学生，大多是从附近村子里招工进场的，也有带着技术来这里扎根几十年的外县乡亲。苍劲的山风把他们雕琢得质朴干练，山里的阳光把他们的皮肤晒得殷红厚实，就如同那一朵朵火红的木槿花一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淳朴与热情。
在他们细致入微地关怀和帮助下，我们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迷惘的心自此也开始变得开朗起来。
栽桑，养蚕，制种，选育新品系等是一系列专业性很强，技术要求特别严谨的工作。虽说在校期间也经历了一年的严格实习，但在工作中真正操作起来还是有些生疏和笨拙。这时候，经验丰富的师傅们，负责技术的师哥师姐们，又及时出现在我们面前，毫无保留地给我们介绍经验、传授各种操作技巧。
在他们无私的帮扶下，仅用了半年时间，我们便很快成长为场里的技术骨干和部门负责人。
在远离尘嚣的大山里，就是这些来自四面八方集聚在一起的方山人，团结一心，默默无闻，用自己的智慧和双手，辟地挖塘，建场房，栽桑柞，养鸡鸭，种果蔬。“花是深红叶曲尘，不将桃李共争春”，他们就像那一朵朵晨开的木槿花，无私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大好年华。
经过他们艰苦的努力，昔日荒凉的方山变成了栖霞最美丽最富庶的好去处，方山蚕种场从此也生机勃勃，声名远播。
工作之余，大家一起上山捡蘑菇、挖野菜，一起喝酒聊天改善生活。生活的艰辛与快乐，淳朴的场风，相同的志趣，让每一位新来的年轻人，很快融入到方山大家庭之中，成为众多木槿花中的一朵。
一九九八年，也是一个木槿花绚丽绽放的日子。已在方山成家的我和翟，带着襁褓中的女儿，一起恋恋不舍地调离了方山，离开了那一群亲如一家的方山人，还有那棵陪伴我整整五个年头的木槿树。
岁月何其不堪，倏忽间十九年匆匆而过。
“数点朝来雨，新开木槿花”。一场新雨，鲜艳的木槿花次第开放了，白的似玉，粉的如脂，紫的像一朵朵精雕细琢的水晶，色彩纷呈。然而，方山上盛开在我心头的那一树红色的木槿花，依然是最最灿烂的。
作者简介：刘为更，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现职从于山东莱州市，农业工作者。业余时间读自己喜爱的书，写自己喜爱的文字。作品散见于报刊及公众平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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