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南宋是绍兴城市发展史上承前启后的时期。在这一时期,南宋皇帝曾一度驻跸于此,为时一年零八个月之久。统治者还将越州改为绍兴府,“绍兴”作为这个城市的名称就此开始。这里是南宋皇陵(时称“攒宫”)的所在地,高宗等6个皇帝及众多的皇后归葬于此,人称“南宋六陵”,这使绍兴与中央*府形成了一种非常特殊而紧密的*治关系。南宋统治者一直将其视为陪都。作为浙东的*治和文化中心,绍兴的地位明显要高出其他各府。在此背景下,绍兴城市的厢坊建置、街衢布局、河渠分布等大体定局,并促进了经济和文化突飞猛进的发展,对日后绍兴城市的发展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徐吉*,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浙江师范大学、浙江理工大学兼职教授,杭州市社会科学院南宋史研究中心副主任;浙江省中青年突出贡献专家。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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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用谢敷故事。但土豪为垄断,民得石多归之。它人未易得也。自此至婺女,地产紫石英甚多,但不如诸暨之莹洁有光彩尔。都下及吴中药肆所卖紫石英,皆此石也。
绍兴的养鱼业非常发达,已经产业化,数十亩大小的鱼塘密布各地,放养鱼苗数以万计,年收益数十至数百缗不等。这对于大户人家而言,仅为副业,以卖鱼收入交纳赋税而已。《嘉泰会稽志》载:“会稽、诸暨以南,大家多凿池养鱼为业。每春初,江州有贩鱼苗者,买放池中,辄以万计。方为鱼苗时,饲以粉;稍大,饲以糠糟;久则饲以草。明年卖以输田赋,至数十百缗。其间多鳙、鲢、鲤、鲩、青鱼而已。池有仅数十亩者。旁筑亭榭临之,水光浩渺,鸥鹭之属自至。植以莲芡菰蒲、拒霜,如图画然,过者为之踌躇。”因为距离都城较近,这些地区所产水产品都运销到临安城。当然,除淡水养殖外,绍兴还有规模不大的渔钓专业村。如《嘉泰会稽志》载:山阴县有“海山,多桑、竹;下有居民三四十户,以渔钓为业”。
会稽的养羊、养牛等行业在南宋也兴起。据《嘉泰会稽志》记载:“会稽往岁贩羊临安,渡浙江,置羊艎版下。羊啮船茹,舟漏而沉溺者甚众,至今人以为戒。”当时人们往往牛羊同牧,但羊比牛娇而难养:“先羊后牛者,羊性畏露,晚出而早归,常先于牛。”时人认为:“牛之为物病,则耳燥,安则温润而泽,故古之视牛者以耳。”由于绍兴城中居住着许多北方移民,因此养奶牛的也非常多,所产牛奶质量较高。《嘉泰会稽志》就载:“今南方亦皆作,而会稽者尤佳,会稽诸邑又推诸暨为冠。盖吴中酥虽绝多,大抵味淡不可与会稽班也。”另据文献所载,绍兴元年“车驾在会稽。时庶事草创,有旨禁私屠牛甚严,而卫卒往往犯禁”。即这些来自西北、嗜食牛肉的皇帝亲信卫士,仍不忘其在家乡的口腹之享,不惜违法冒禁。
此外,鸡、鸭、猪等的养殖更是普遍。如山阴县的金家畯:“小市孤村鸡喔喔,断山幽谷雨潇潇。”
文化教育的发达
南宋时,绍兴还是全国重要的文化中心之一,其基础教育相当普及。据《嘉泰会稽志》卷一《风俗》称:“今之风俗,好学笃志,尊师择友,弦诵之声,比屋相闻。”
这里创办有朝廷所建的科举应试之所——贡院。绍兴在南宋以前一直无贡院,每遇科举,即借僧舍为试所。孝宗乾道四、五年间,史浩知绍兴府,得到一块高朗干燥之地。乾道六年,蒋芾继任,欲将此地建成贡院,但尚未来得及动工,即离任为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到乾道九年时,知府钱端礼于城西北隅鲤鱼桥和锦鳞桥之间首创贡院,“始克成之”。“其时举人比今仅及其半”。嘉定十五年,知府汪纲又对贡院进行了整葺和扩建,增屋三十间,“视庭下地虽稍广,遇雨则泥泞不能容足,又命凿石加甃,坦然如砥,士子便之。院前待试地,亦计工石填砌,为永久利云”。从此以后,绍兴考试阅卷有厅,誊书糊名有舍,膳食住宿有房。
绍兴府的官学相当发达。庆历四年(),诏天下皆立学。景祐中,李照始议创建。至嘉祐中,方成。隆兴二年(),吴芾重修,周绾为记。嘉定十六年,汪纲又加以增葺。其时府学颇具规模,州学职事也更加完备。理宗景定三年(2),绍兴府学设职事六员,以贡士充其选,“规矩必繇正、录,钱粮必繇直学,纠禅专纠正之责,而出纳之吝司计实习之”。各县学也为时人所称。据《嘉泰会稽志》卷一《学校》记载,“至今天下县亦多有学,而会稽诸邑为盛。”会稽和山阴虽为附郭县,都有各自独立的县学。如山阴县学,嘉定十六年令赵汝駉重修,郡捐缗钱三十万以助其费,陈耆卿作记。
绍兴的市镇同样为周边乡村民间教育的中心。陆游在诗中对当地活跃的民间教育情况有不少生动描述,如其《野步至近村》云:“耳目康宁手足轻,村墟草市遍经行。《孝经》章里观初学,麦饭香中喜太平。”表明当地草市已普遍设有小学。《秋日郊居》云:“儿童冬学闹比邻,据案愚儒却自珍。授罢村书闭门睡,终年不着面看人。”并解释说:“农家十月乃遣子入学,谓之冬学。所读《杂字》、《百家姓》之类,谓之村书。”冬学是农闲时节开展的教育活动,适应农村生产的特点。此外,一些寺院道观也有办学的现象,如绍兴城内的戒珠寺,“为士子肄业之地,常十余人”。
书院有著名的稽山书院和和靖书院。稽山书院位于山阴县卧龙山西冈,淳熙八年,理学家朱熹提举两浙,*事之余暇,曾到稽山书院讲学。
南宋绍兴藏书家众多,施宿《嘉泰会稽志》自豪地说:“越藏书有三家,曰左丞陆氏,尚书石氏,进士诸葛氏。中兴秘府始建,尝于陆氏就传其书,而诸葛氏在绍兴初颇有献焉,可以知其所蓄之富矣。”著名的有诸葛行仁、陆宰、陆游、石公弼、李光、李孟传、韩肖胄等。诸葛行仁是南宋大藏书家,绍兴五年六月,会稽县布衣诸葛行仁进所藏书一万一千五百卷。而陆家则是藏书世家。陆宰是宋代知名的学者和藏书家,其“收书之富,独称江浙”。绍兴十三年,“诏求遗书于天下,首命绍兴府录朝请大夫直秘阁陆宰家所藏书来上,凡万三千卷有奇”。其子陆游同样是著名藏书家,史载:“陆氏书特全于放翁家,尝宦两川,出峡不载一物,尽买蜀书以归。其编目日益巨。”陆游自称:“吾室之内,或栖于椟,或陈于前,或枕籍于床,俯仰四顾,无非书者。”“残年唯有读书癖,尽发家藏三万签。”陆游幼子遹亦喜蓄书,至辍衣食,不少吝。石公弼“当尚书亡恙时,书无一不有,又尝纂集前代器为图记,亦无一不具。其后颇弗克守,而从子大理正邦哲尽以金求得之,于是为博古堂博古之所,有众矣。其冥搜远取,抑终身不厌者。后复散出,而诸孙提辖文思院继曾稍加访寻,间亦获焉。三家图籍,其二氏尝更废迁,而至今最盛者惟陆氏”。李光(—),字泰发,号转物居士,越州上虞人,绍兴八年拜参知*事,家有藏书数万卷,绍兴十七年因时谤,焚毁万余卷。其子李孟传亦“性嗜书,至老不厌,藏书万卷,悉置左右,翻阅绎,周而复始。每得异书,手自校勘,竟其编,乃止多识典故及前辈出处,中朝旧事,历历能道本末,有如目睹”。又,熊克《中兴小记》卷三四载:“资*殿学士韩肖胄,尝帅浙东,既奉祠,则家于越,与弟直秘阁膺胄尤相友爱。先是家藏书甚富,散于南渡,仅存家集。肖胄刻意搜求,迄复其旧。”
园林建设在当时蓬勃兴起,特别是私家园林尤然。时人陈鹄在《西塘集耆旧续闻》一书中载道:“南渡初,南班宗子,寓居会稽为近属,士子最盛,园亭甲于浙东,一时坐客皆骚人墨客。”是时,绍兴的别业园林星罗棋布。单就陆家言,陆游祖父陆佃在会稽陶山有修竹院,父亲陆宰在山阴侯山有小隐山园。而其中位于城内木莲桥洋河弄的沈氏园,池台极盛。绍兴二十一年春,陆游曾以春日出游,与前妻唐琬邂逅于沈氏园。唐琬为陆游初娶的妻子,夫妻两人极其恩爱,但因为唐琬不讨陆游母亲喜欢,约在绍兴十六年被迫离婚,改嫁赵士程,陆游亦只好另娶。这次偶然相遇,陆游感慨万千,题有《钗头凤》词一阕,其词曰:
红酥手,*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以此遥忆早先夫妻之琴瑟生活。这首千古绝唱,不知倾倒了多少痴情男女。庆元二年,年已六十八的陆游重游沈园,又作了一绝:“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鉴湖经六朝、唐代、五代吴越国等的不断经营与开发,也已成为绍兴城外的一大胜景。陆游在《思故山》一诗中赞美道:“千金不须买画图,听我长歌歌镜湖。湖山奇丽说不尽,且复为子陈吾庐。柳姑庙前鱼作市,道士庄畔菱为租。一弯画桥出林薄,两岸红蓼连菰蒲。陂南陂北鸦阵黑,舍西舍东枫叶赤。正当九月十月时,放翁艇子无时出。船头一束书,船后一壶酒。新钓紫鳜鱼,旋洗白莲藕。从渠贵人食万钱,放翁痴腹常便便。莫归稚子迎我笑,遥指一抹西村烟。”镜湖以荷花知名于时。每当农历六七月间,镜湖满湖荷莲。《嘉泰会稽志》卷一七载:
山阴荷最盛,其别名曰大红荷、小红荷、绯荷、白莲、青莲、*莲、千叶红莲,……出偏门至三山多白莲,出三江门至梅山多红莲。夏夜香风率一二十里不绝,非尘境也……越人谓六七月间藕最佳,谓之花下藕,又特出罗文,在禹庙前。
陆游一向对荷花存有好感,并推崇之至。绍熙三年,他在镜湖写有《荷花》诗二首,“风露青冥水面凉,旋移野艇受清香”,为荷花之清香而陶醉。他自己曾于孝宗乾道元年卜筑山阴三山别业,在镜湖之阳;又于淳熙十二年卜筑会稽石帆别业,在镜湖之阴。
绍兴宗教发达,据《嘉泰会稽志》统计,共有寺院所。其中,府城有寺院庵27所,道观4所,祠庙14所。当然,这些寺院道观等在南宋也经历了一段艰难的发展过程。法云禅寺因“居钱塘、会稽之冲”,“以近官道”而遭“建炎庚戌胡虏之祸”,“首废于火,一瓦不遗”。南宋初年,宋高宗率领大队人马“驻跸会稽”时,也是命令*队入驻寺院道观,以致“城内名蓝悉屯兵卫”,寺院僧人被迫移住到城外寺院。社会稳定后,绍兴的宗教也走上发展的道路。如:“宝山证慈院,在县东七十二里曹娥镇曹娥庙之旁。米礼部芾书额‘证慈’,本陆左丞‘宝山功德院’名。后以昭慈圣献皇后攒宫改院名‘泰宁’,而徙额于此。”宋宁宗嘉定十七年,知府汪纲重修了城隍显宁庙,“于祠之西别创佛室、斋堂,寮舍、厨湢无不备具,俾常居以供香火”。一些佛教信徒也捐资佛教副业。宋孝宗淳熙十三年三月乙巳,有承节郎、河东薛纯一到绍兴府,“自言生长太平,蒙被德泽,念亡益县官,不胜慺慺报国之心,愿以家所有山阴田千一百亩、岁为米千三百石有奇,入大能仁禅寺,祝两宫圣寿”。此捐献数量之大,连安抚使、直龙图阁、权发遣绍兴府事丘崈都感到吃惊,连忙将此事上报尚书户部,最终得到了朝廷同意。
由于绍兴文化教育非常发达,因此人才辈出。伟大的爱国诗人陆游即为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他“书卷甚足”,才气超逸,《宝庆会稽续志》卷五《人物》载其“熟识先朝典故沿革、人物出处”,当时便以“力学有闻”而为朝廷所知,著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南唐书》《老学庵笔记》等。他自称“六十年间万首诗”,被时人誉为“自过江后一人”。词坛名家王沂孙(—),会稽人,传世有《碧山乐府》,或名《花外集》,存词六十四首,大半是咏物词。高观国(生卒年不详),山阴人,一生未仕,身世无考,词笔婉丽清新,词风与史达祖相似。张炎将其与“秦少游、姜白石、史邦卿、吴梦窗”并提,亦称其“格调不凡,句法挺异,俱能特立清新之意,删削靡曼之词,自成一家”。今存《竹屋痴语》一卷。另外,史铸撰《百菊集谱》,共录宋人著录的菊花余品,是关于菊花品种、种植栽培、故事典实、诗词文赋的集大成之作。
社会生活
南宋时期,绍兴的社会生活与临安、苏州、庆元(今浙江宁波)、成都、建康(今江苏南京)、泉州、福州等城市一样,也是丰富多彩的。
在绍兴人的民间信仰中,许多佛教的菩萨都得到了崇拜,认为只要时常敬奉神佛,念诵佛经、佛的名号,或在佛像前许愿,就会获得保佑,得到善报福报。正是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念经成为时人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会稽士人范之纲,居于城中,壮岁下世。有两子,能谨畏治生,日以给足。其母早夜焚香,敬祷天地百神,且诵经五十过。凡十余年,未尝少辍。”“钱唐旧有长老,名重喜,会稽人。少以捕鱼为生业,而日诵观世音菩萨不少休。”
祭祖是元旦最重要的大事。每逢大事或重要节日,都要举行祭祖活动,以示孝顺。在这一天,绍兴人要举行隆重的家祭或墓祭。祭祖一般在家中进行,届时有展先像之俗。其时,家家户户在堂屋中悬挂祖先画像,具香烛、茶果糕点等,家长肃衣冠,率全家老少依次祭拜。
祭大禹风俗,以绍兴最为盛行。《嘉泰会稽志》卷一三《节序》载:“三月五日,俗传禹生之日。禹庙游人最盛,无贫富贵贱,倾城俱出。士民皆乘画舫,丹雘鲜明,酒樽食具甚盛,宾主列坐,前设歌舞,小民尤相矜尚,虽非富饶,亦终岁储蓄以为下湖之行。”
其地的节日活动基本与各地一致。以端午斗力之俗为例,范成大《吴郡志》卷二《风俗》载:“江南之俗……以五月五日为斗力之戏,各料强弱相敌,事类讲武。宣城、毗郡、吴郡、会稽、余杭、东阳,其俗皆同。”重五日,绍兴同样有在家中挂张天师像等习俗,以祈求得家中平安和幸福。如《嘉泰会稽志》卷一三《节序》载:“重五日,户户皆以土偶张天师置门额上,或以虎或以艾束作人形,而以土作天师头,竹作剑,木作印。”七月七日的乞巧节,绍兴流行巧竿之俗。《嘉泰会稽志》卷一三《节序》载:“七夕立长竿于中庭,上设莲花,谓之巧竿,以酒果饼饵祭牛女,盖乞巧也。”又,九月九日为重阳节,该节日的主要内容有爬山登高、赏菊、吃重阳糕等。但在绍兴,民间流行食栗粽等俗。如《嘉泰会稽志》卷一三《节序》载:“重九亦相约登高,佩萸泛菊,不甚食糕,而多食栗粽,亦以相馈然。”
当然,也有不同的地方。如在重九日,绍兴“俗忌不相过,必有丧者乃往哭其灵几,且致祭焉,不知其所始也”。此外,绍兴还有独具特色的观荷节。《嘉泰会稽志》卷一三《节序》载:“五月六日观荷花,亦乘画舫,多集于梅山本觉寺;同时又游容山项里六峰,观杨梅。”
绍兴人重情,每当亲朋好友远行或来绍兴,他们总是要迎送。《嘉泰会稽志》对此作了详细记载:“《吴越春秋》有越人相送之辞,曰行行各努力。盖自古风俗笃厚,重于离别如此。今西出迎恩门,则临安路,有接待院,有吕氏庄,皆将迎之地。院侧竹台,因古城遗址,巨竹森茂。庄亦有亭榭花木,可以置酒。昔时山阴尉廨门外临运河,亦有亭,今废矣。远则有法云寺,柯桥馆灵秘院,皆其所也。东出五云门,则明州路,有会稽尉廨前亭子。石佛院西南出常禧门,一名偏门。婺州路则有小隐山园,其亭榭山林别见,远则有兰亭、天章寺。正南出稽山门,台州路,则有告成观、大禹寺,皆禹庙也。亦别见西门、东门,皆舟行。南门、西南门皆陆行,惟北门曰三江门,并海路绝。会稽之俗,笃厚交亲,迎则叙间阔,送则惜暌异,觞豆迭进,往往竟日。余樽剩炙淋漓狼藉,舟车结束惨有行色。至于僮仆铃下挽舟,将车之人罗拜于前,则亦犒以酒食,勉往者以勤悴,劳归者之良苦,恩意曲尽,观者太息,亦风俗之厚也。”
娱乐活动丰富多彩。府城中设有瓦舍勾栏。光宗朝,创始于北宋熙丰元祐孔三传的诸宫调,盛行于江浙一带,女艺人洪惠英等驰名会稽。山阴一带庙会,还常有演剧活动,所演戏曲当为宋杂剧或南戏。陆游在《剑南诗稿》的吟唱中曾对家乡的娱乐活动有不少具体描述。如其《镜湖女》:“湖中居人事舟楫,家家以舟作生业。女儿妆面花样红,小伞翻翻乱荷叶。日莫归来月色新,菱歌缥缈泛烟津。到家更约西邻女,明日湖桥看赛神。”《初夏闲居》:“高城薄暮闻吹角,小市丰年有戏场。”《书喜》:“酒坊饮客朝成市,佛庙村伶夜作场。”《幽居岁暮》:“巷北观神社,村东看戏场。”《出游》:“云烟古寺闻僧梵,灯火长桥见戏场。”《行饭至湖上》:“此身只合都无事,时向湖桥看戏场”。这些都反映了当地草市活跃的演艺活动。而《夜投山家》:“夜行山步鼓冬冬,小市优场炬火红。唤起少年巴蜀梦,宕渠山寺看蚕丛。”诗中前两句是讲山村小市的演出场景,后两句则回想起作者早年在蜀中看演出的情况。
民*和慈善事业也有可赞之处。当时城里生活困难人家,其生活得到了官府的有力救助,社会上已经形成了收养和赈济相结合的救助体制。如绍兴元年,绍兴府奉旨对城内的乞丐和流浪人员进行大规模收养,并制定相应的奖惩措施。这一年十二月十四日,绍兴府通判朱璞向朝廷上奏言:
绍兴府街市乞丐稍多,被旨令依去年例日下赈济。今乞委都监抄札五厢界应管无依倚、流移、病患之人,发入养济院,仍差本府医官二员看治,童行二名,煎煮汤药,照管粥食。将病患人拘籍,累及一千人已上,至来年三月一日,死不及二分,给度牒一通;及五百人已上,死不及二分,支钱五十贯;二百人已上,死不及二分,支钱二十贯,并令童行分给。所有医官医治过病患人痊愈分数,比类支给。若满一千人,死不及一分,特与推恩。如有死亡之人,欲依去年例,委会稽、山阴县尉各于城外踏逐空闲官民地埋葬,仍委官逐日点检,无令暴露。
由此可见,绍兴府城中的乞丐在养济院中得到了很好的赡养。有“医官二名看治,童行名煎煮汤药,照管粥食”,可以说相当的周到细致。
绍兴府对居养院同样重视。孤寡老人的养济标准一般为日支米一升、钱十文省。居养院“为屋三十间”,其救助条件相当完备:“初,遇寒惟给纸衣及薪。久之冬为火室给炭,夏为凉棚。什器饰以金漆,茵被悉用毡帛。妇人、小儿置女使及乳母。”为了保证他们的生活,居养院的经费也是充分保障,划拨甚至优先于兵费,“有司先给居养、安济等用度,而兵食顾在其后”。
绍兴府的公墓设置较为完备。漏泽园在城南郊外,系北宋后期所设。两宋之际虽经战乱,但仍得到较好维护,而且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规模也不断扩大。绍兴元年十二月十四日,通判绍兴府朱璞言:“绍兴府……如有死亡之人,欲依去年例,委会稽、山阴县尉,各于城外踏逐空闲官地埋葬,仍委踏逐官点检,无令暴露。其养济院及外处方到未曾入院病患死亡之人,去年召到僧宗华收殓,雇人出城掩瘗,令县尉监视,置历拘籍。每及百人,次第保明申朝廷,给降度牒。”诏每掩瘗及二百人,与给度牒一道,余依所乞。守臣翟汝文命山阴县收集四郊无主尸骸入园,所葬者数以千计。庆元元年,提举浙东常平使李大性在绍兴府城外又增置义冢两处,分别位于城外会稽县界镇坞和山阴县界洄涌塘傍。采取男女分葬的方法,“男女以辨,缭以周墙,封其四围,画图传籍,备录分藏,闾里、姓名次第刻著,申命缁*。”《嘉泰会稽志》卷一三载有当时任会稽县尉徐次铎所撰《记》文,对义冢设置过程有较为详细的介绍,其略云:
越之流风,凡民有丧,即议侨寄,棺柩所积,夙号墓园。连岁不登,继以疠疫,而民不免于死亡。公奉命东来,一意全活,饥者振之以粟,病者起之以药,死者遗之以棺。荒*举行,毕力无倦。复有意于埋胔掩骼之举,命次铎走近郊,枚数寄棺,凡三千余。下令申饬晓告,使人人知有送死之义,且曰其有徇浮图火化者,助之缗钱,姑从其私,乃若无力归藏者,请于官给所费。规画已定,复命次铎度地,得二所,其一镇坞,广四十亩;又其一洄涌塘傍,十余亩。由是义冢之规立矣。两隅分峙,男女以辨,缭以周墙,封其四围,画图传籍,备录分藏,闾里、姓名次第刻著,申命缁*。以视墓室丘封广列,尚为后图,庶几有以继于此也。自庆元改元夏,迄于冬十月,野处之棺为覆藏者凡千二百九十有三。据籍有考,至是泽及枯骨矣。
绍兴地区的丧葬风俗,与两浙其他地区一样,盛行风水。在当时,人们普遍认为按风水之说安葬死者,可以发家致富,以至将此看作是经营生产、投放资本。宁宗时,焕章阁待制侍讲朱熹便在上奏时对皇帝说:“士庶稍有事力之家,欲葬其先者,无不广招术土,博访名山,参互比较,择其善之尤者,然后用之。”生活于宋末元初的两浙士人戴表元在《会稽唐氏墓记》中指出了社会上的这一现象:“至择葬地,则不求安死而求利生,拘忌阴阳之说,东奔西驰。故有祢逾祖,支破宗,形侵势攘,智谋力夺,无有厌极。既其甚者,有出疆远卜,非殡非葬,世之子孙,疲于展省,而并失其故封者矣;有攘地相交,与乡人争寻尺寸之畔,而兴无涯之狱者矣。”又,《中枝山葬记》说:“每见世人……而昏巫谬史,拘忌祸福之说,缘之而起。有三年、五年、十年不得葬,葬又卤葬,知后又当祔,而不豫为穴。至于临时穿凿崩损,惊伤先人之肌骸,为可恨也。故为记,以戒吾子孙毋怠。”当时的文献还记载了许多由坟墓风水好而发家的故事。如方勺《泊宅编》载:“会稽山为东南巨镇,周回六十里,北出数陇,葬者纷纷,得正陇者赵、陆二祖坟而已。二坟同一山,下瞰鉴湖,湖外有山,横抱如几案,案之外尖峰名梅里尖地,理家谓之文笔案。陆氏葬后六十年生孙佃,为尚书左丞;赵氏葬后八十年生孙抃,为太子太师。陆公赠太保,赵公赠少保。”二陇同一山,而有曾孙追贲于九泉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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