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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像花朵铺满衣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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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文艺▏期

像花朵铺满衣服

山风近了,近了,却又远了。

冬日清朗,蓝天耀眼。

在这样的景致里,我开始想念那些永不褪色的夏日,您家里花气扑鼻的院子。

您是奶奶的哥哥,我的舅姥爷。因为两家离得近,我和妹妹小时候爱到您家里玩儿,那绿树繁花的院子,就是我们闲暇时的乐园。我从小没有爷爷,所以在我心里,您是我二十年来的亲爷爷。

您是一个聪慧又儒雅的人,您会画画,所以您家里的墙壁上总是开满栩栩如生的牡丹,飞着活灵活现的鸟儿。您精通很多乐器,所以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在您家总是一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您吹奏笛子或者拉二胡,那些美妙空灵的音符,和我们的欢笑声一起飘出墙外。我们去时若遇上您在写字,您就会用毛笔给我们画眉毛、画胡子,当我们各自看到别人脸上的东西,都捧腹大笑,闹成一团。

夏天热的时候,您会摘来很多花,放进后院的池子里,让我们跳进去玩水。于是我们这群小女孩都自称是仙女在沐浴,晴空下那氤氲的水气,水上漂浮着的花瓣,我至今记忆犹新。而这个时候,您往往坐在房里看书,或名著或诗词歌赋。我们在池子里玩腻了,就会调皮地去抢您的书,装作自己看得懂的样子,而更多的时候,书都是反着拿的。我想,后来我对古诗词有浓厚的兴趣,多多少少是受您的影响吧。

您也爱摄影,有自己的相机还有很多胶卷。您会在初春*灿灿的菜花田里给我们拍照,亦会在夏天满树桑葚的时候,秋天漫天枯叶的时候,冬天白雪纷飞的时候。您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洗相片,回来时便会亲自送到每一个小朋友的家里,所以小时候总是无比期待您进门,和我说:“阿翠,这是你们的照片,真可爱。”然后我就会看到很多很多个我,树影间,艳阳里。您用相机记录了我们的成长喜乐,让我长大以后能够对童年的点滴,有清晰的轮廓与记忆。

因为有您,我觉得爷爷这个角色从未在我的生活里缺失过。您陪着我们嬉戏的同时,也教会我们很多做人的道理,并且经常教我们一些礼貌。您给过我们的惊喜与爱护,就像小时候玩着玩着不小心把衣服忘在树下,想起来再回去拿时,看到花朵铺满了衣服那样,美得不可方物。

突然,我在高三那年听到您患了喉癌的消息,当时我有一种被活埋的窒息感。后来边读书边听到家里人说您去了大理治病,为了接受更好的治疗,您又去了昆明。多次化疗之后,病情好转了许多。毕业前终于在丽江见到您一次,见到您那一瞬间我就落了泪,因为我看到您喉结下的位置,因为治疗的关系被插进了管子。一想到您受了那样的皮肉之苦,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又不敢放声哭,您已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病人,我实在不应该把那么把消极的情绪带给您。于是笑着跟您聊天,这时的您已经骨瘦如柴,眼睛深深地陷进眼眶里,却依然慈爱地看着我和爸爸。

读大一时国庆放长假,我去您家里看您,一进门看到您在院子里种兰花。那些花花草草,围满了您。见我进来,您坐下和我说话。您说您好多了,都可以正常吃饭,开始忙东忙西了。您挂在窗前的鸟笼里,鸟儿叫得正欢,屋檐上方是蓝蓝的天。我永远也忘不了我那天穿的是一件领口有绣花的白衬衫,和一条格子裙,因为这竟成为我与您的最后一次见面。

有一天妈妈打电话来说,让我打个电话给您,说是您又病了,可能熬不了太久了。我哭着说不,十月里见您,您还那么健康,您不会有事的。我生怕这个电话一打,您就真的走了。我一直抗拒这种电话里的即将天各一方的悲痛感、无力感。直到几天后您真的去世了,我才发觉我的执拗有多可笑,就算跟您说一句话也是好的。至今一想起这件事,我还是锥心地痛着。哪怕您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小时候自恋的我总是问您我可爱吗?好看吗?您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说,好看啊,长大了一定是美女。您把我当亲孙女看所以在您眼里我是可爱的,可是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我能真的亭亭玉立,能成为儿时期待的模样,然后再调皮地问您我可爱吗?我多么希望您能看到您赋予了那么多爱的小女孩真正长大成人,然后好好报答您,可是您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昨晚睡前,窗外皎洁的月光惊艳到了我,伸出手能清晰地看见掌心的纹路。突然想到,此刻您的坟前,是不是也洒满这般的月色,一如当年您在月光下围着篝火吹着笛子,笑着带着大家打跳。

编辑:白薇

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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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

生于七月最后一天的狮子座姑娘,因此对夏天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喜欢婉约词也喜欢三毛,希望文字一直陪伴青春,就像初春暖阳下的院子里奶奶一直在浇花。

丽江文艺

如果,你的梦里有丽江。那么,这一定是个文艺的梦。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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