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潘丽萍
扶桑这两个字,有美感,也有乐感。特别是那个“扶”字,从唇齿间轻轻地吐出来,若兰花香;再念一个“桑”字,像一个低眉垂首的小女人,一扭腰,一抿嘴,斜眼一瞟,顾自生出的小娇媚,令人怦然心动。
如果念“日出扶桑”呢,仿佛一个充满朝气的男子与一个女人的缠绵,一切变得生动,甚至诗情画意,甚至令人心旌摇曳。
扶桑,应该与神话传说中的太阳有关。
《山海经·海外东经》记载:“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翻译成白话文便是:在东海汤谷,黑齿国北面,正当大水中间,生长着一种叫扶桑的大树,树上居住着十个太阳,九个太阳停在树的下枝,一个太阳停在树的上枝。
神话中的扶桑,是太阳栖息的地方。清晨,一轮红日从扶桑树上缓缓升起,邈远温馨,继而渐渐明亮炽热,世上万物,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茁壮成长;傍晚,太阳又像喝醉了酒似的,蹒跚着回到扶桑树上栖息。
多美好的一幅图景啊!
世上多树,桃树柳树橡树,千树万树,多不胜数,太阳为何独独钟情桑树?
传说中的植桑养蚕,是*帝之妻嫘祖所发明的。五千年前,桑树在先民的生活中不可或缺,同时也成了人们的祭木崇拜物。祭天求雨就是在桑林中举行的,最著名的是成汤“桑林祷雨”。
《吕氏春秋》记载:昔者汤克夏而正天下。天大旱,五年不收,汤乃以身祷于桑林,曰:“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成汤下决心牺牲自己,为民求雨,在桑林筑了神坛,堆满干柴,祈祷后,自焚谢罪时,大雨倾盆浇灭火苗,浇灌了田野,救了万民,也救了成汤。
再想想,与桑有关的词语还真多,如桑林、桑梓、桑麻、桑榆、桑柘、桑园、桑田、桑蚕、桑女,还有扶桑、沧桑、榑桑等,其频率之高,非其他树木能比。
古人于桑,还有另外一种活动,是与男女之情有关的。
《诗经》中有不少以桑传情的诗句。“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鄘风·桑中》)
这简直是一段桑林幽会赤裸裸的对话。“去哪里能够采棠?在沫邑那个地方。谁是你想的人?是美丽的孟姜。到哪等我?就在那桑林之中。到哪儿约我?就在那神宫里。回来送我吗?就送你到淇河边吧!”
太阳之下,桑林之上,爱情永远年轻。我在季节的深处细数光阴,你在寒冷的枝头翘首期待,岁月青葱,我们相遇相爱,坐看云起,一任花开花落、沧海桑田,美好的情怀在紫陌流年里更加清澈。
桑林里演绎的故事,令人心驰神往,也留下了无数动人的篇章。陌上采桑的罗敷,貌似天仙,冰雪聪明,机智巧妙的回答,婉拒了向她示爱的使君。而秋胡戏妻更有趣得紧,新婚三日的秋胡上京求取功名,金榜高中后衣锦还乡,路过桑园见到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在采桑,于是从怀里掏出一饼*金去调戏,遭女子拒绝。悻悻然回到家里,却发现一别五年的娇妻,竟是遭自己轻薄的采桑女。妻子羞愤不已,跳河自尽。
这秋胡,玩笑开得实在太大了。
桑园青青,有爱情的浓烈,也有爱情的悲凉。哪怕最美的地方,照样生长着不同的故事,有心动,也有心疼。
意境之美,却是永恒。
潘丽萍,笔名青荷,浙江省作协会员,新昌县作协副主席。曾在《人民文学》、《经济日报》、《中国散文家》、《诗歌月刊》《浙江作家》、《女人街》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文学作品多篇(首),著有《女人有味》、《花朵的内伤》、《创新之魂》、《解读新昌旅游》(合著)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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