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白癜风QQ群 http://news.zgsssh.com/zixun/1452.html今年六月初结束旅行之后,一直信誓旦旦要将游记整理出来。直到上周断断续续地读完了蒋方舟的《东京一年》,才惊觉夏天已经过去,那些日子沾染的扶桑国气息,再怎么绕梁三日,也终究是远离了。有读者不买蒋大才女的帐,在书评中痛诉她不接地气,旅居东京时不是逛博物馆就是看画展,对艺术家、作家和各种作品的介绍占据了日记的绝大部分内容,这种变相的吊书袋在罗马、巴黎、纽约都能实现,何必东京?其实读者也不用大动肝火,旅行笔记原本就归属于对生活方式的记录,蒋方舟不懂日语,也不打算学习,显然并非要通过这段旅行融入当地的日常生活。她在序里说得很清楚,这一年对于她来说,是“被迫的认真与被迫的隔离”,东京带给她的是孤独感,这种孤独感让她得以从加速的跑步机式的生活中解脱,重新获得观察和思考力。
不知道是不是现代文明的节奏已经让日常生活面目全非,再难成为严肃的值得观察和思考的对象,以至于要寻入文字和展览中去。但这大概也与观察者本身有关,三毛到南美洲去的时候就抱怨过,因为礼貌,强忍着与手捧十几本关于墨西哥历史、地理和艺术书籍的同胞谈了三个小时的上古和玛雅文化。“他们不讲有生命的活人、不谈墨西哥的衣食住行,不说街头巷尾,只有书籍上诉说的史料和文化。而我的距离和他们是那么的遥远,这些东西,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是来活一场的。”所以她的笔下没有灯火繁华的孤独感,取而代之的是酱汁滴滴答答从手腕边流下的墨西哥卷饼“搭哥”、当地旧货市场里淘来的土著外套“蹦裘”和洪都拉斯乡下挤满猪、花鸡与炉子的青鸟巴士。
我的性情大概更像后者,再加上旅途有耿耿作伴,孤独感难以入侵,顾不上冷静观察与思考,就一股脑地以游客的身份,搅合到街头巷尾的生活中去了。说来惭愧,在出行之前,对日本的了解仅仅来源于几部有限的日剧和动漫。大学时硬着头皮读过日本史,也只记住了天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围着天柱奔跑,最后结合生下残疾儿的故事。文学书倒是津津有味地读过一些,不过也仅限于川端和村上的一些流行作品。因此没法写出有思想厚度的文字,只能凭着亲身体验的鲜活感,写一写路上的见闻。
出发前,有留日归来的朋友好心相告,日本的食物吃一顿觉得美味,若是天天吃,就会发现种类稀疏,乏善可陈。不知道是不是旅行的日子还不够长,在回顾时竟发现,一路上没有吃重样的食物,而且各具特色,构成了最清晰的回忆。
抵达东京的第一顿晚餐是与耿耿的堂哥一起度过的。那晚,我们站在日本桥地铁站的出口,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等待下班的堂哥从横滨赶过来相聚。日本餐厅的打烊时间比国内要早得多,三人见面时已将近晚上九点,大多数店铺已经歇业,晚餐只好到居酒屋里解决。国内的居酒屋往往装修得像贴满咒符的酒仓,那晚的居酒屋风格却接近于广东的茶餐厅。简洁的方桌配上头顶一盏吊灯,桌子之间挨得很近,隔壁桌客人的谈话直接冲进耳朵里,伴着烧酒的温辣,和烤串一起下肚。来的客人很多是上班族,有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也有化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性。我们所见的东京人在大多数时候是安静有礼的,但在居酒屋里,他们仿佛释放了真正的自我,一边剥着毛豆,一边若无旁人地恣意交谈。居酒屋里的食物几乎都是下酒菜,分量小,款式多,虽然大多数是烤物,却没有油腻感。堂哥坐在我对面,梳着金城武式的中分头,眉如墨画,面如桃瓣。虽然才到日本一年,举手投足间却是活脱脱的日式美男风范,言谈尔雅,目光专注,与喧闹的居酒屋形成奇怪的反差。大概是因为太饿,那一顿夜宵没有品尝出什么滋味,旅行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浸泡在鼎沸的人声、美男子的秋波与腌豆腐的葱花中了。
国内最常见的日料品种是寿司和刺身,我们在旅途中只吃过一次,那是在秋叶原的一家平价回转寿司店,周围满大街卖着电子产品和性感裸露的动漫手办。除了遇到一位打工的中国留学生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记叙的地方,反而去三鹰美术馆路上吃的松屋家快餐更有意思一些。松屋是日本三大快餐店之一,顾客大多数是学生或者是附近上班的大叔。之所以会选择快餐店,完全出于两人怠惰随意又不愿照着攻略觅食的性情,饥饿到来,兴之所至,便推门进去,体验好坏全凭运气。原本还苦于语言不通,难以点餐,没想到松屋家设有全自助的点餐系统,从下单到找零都在机器上实现。不知是出于节省销售人力的考虑,还是日本国民习惯于自助式购物,自动贩卖机在日本街头非常普遍,几乎隔几百米就能找到。机器里装着各式饮料,每一部贩卖的品种也不尽相同。这种贩卖模式在中国似乎并不走俏,人们还是更习惯到便利店去。
又吉直树所写的那种东京式的冷漠,我只在松屋家的快餐桌上淡淡地感受到一些——
“东京这个地方,聚集着从各个地方而来的人们。从前在乡下时,从漫画和电视剧里看见的东京,虽然灯火繁华,但人总是很冷漠。上京后我才明白了,那并不是冷漠,而是因为身为外来者的大家都心情紧张。外来者进入东京这个城市,一个个都表现出不要被吃掉的紧张状态,终于成了一个集合体。”
面向墙壁的吧台式餐桌、一人食的分量、全自动的点餐系统、桌上一应俱全的自助调料,面露倦容的顾客往往独自进食,制作食物的店员也极少与顾客沟通。像我们这样,挨坐着分享了牛肉丼和猪肉丼(一种盖饭)的顾客,大概是极不常见的。
说来奇怪,我们在东京从没好好地挑选过餐厅,常常是就着方便,填饱肚子就上路。甚至有时为了赶长途大巴或者新干线,在便利店买上一袋子零食,伴着玻璃窗外低矮起伏的群山,享受着类似野餐的快乐。日本的便利店有种奇特的魔力,清爽明亮的店面、整齐摆放的商品,即便只是在货架前逡巡一番,也能得到某种莫名的愉悦。如果观察得再仔细些,会发现几乎所有商品的包装都精美如塞壬的歌声,无形地拉扯着顾客的钱包。以至于我不敢在行程紧张时走进纪念品商店,担心在无意中就消耗了半日时光。
对细节近乎执着的民族性格,完美地诠释了东京的轨道交通系统。线路图密集如电路板,电子屏上滚动着精确到分钟的靠站和发车时间。在好几次懵懂地上错车后,才搞清楚,同一线路上设置各停、急行、准急和特急列车,是为了区分长途和短途旅客,在最大程度上节约时间成本。
日本人的这种精细大体可归为一种工匠精神。某一期的《晓松奇谈》介绍了日本最杰出的天妇罗大师——早已女哲哉。从十五岁开始,五十年如一日,专注打磨做天妇罗的手艺。根据食材的变化,调控着最精微的火候,将毕生听辨油锅声音的经验,都和入面糊,包裹在虾芯的温度里,送达舌尖。亲身从食物上体验到这种极致的精细,是在我们离开东京,抵达京都的时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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