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专业的白癜风医院 https://4001582233.114.qq.com/严歌苓▍《扶桑》旧不掉的新娘以及那个妓女索取的恩赐TheLostDaughterofhappiness书评这种情感不像鞭伤那样可以涂油，可以冷却——“没人告诉扶桑，有爱这样一个古老的圈套。”作者说当代人提到爱就要做一个*脸——那是二十年前——现在，我们只会耗尽一个表情包的。
文
史航
有些形容，初听一定是动人的，找到出处，会发现读着没那么舒服了。
旧不掉的新娘，这形容来自小说《扶桑》，严歌苓二十年前写的，写了个一百多年前的女人，被贩卖到美利坚国当妓女的，她叫扶桑。有句阴狠的俗语说妓女是“夜夜做新娘”，作者的说法则是带着讶异和怜惜：“旧不掉的新娘”。
扶桑进的妓院，有很多规矩，细想都是照顾这些女人的。比如待客是备茶不备酒，免得她们被醉汉滋扰；筑路的华工也会来，但集体进澡堂之后，老鸨子要雇专人给他们剪指甲，一定要剪得光秃秃的，免得姑娘们上工的时候被抓伤划伤。老鸨子甚至嘱咐扶桑，等会儿我要派打手来惩罚你了，因为你很久没接到客人，但你记着不要被那家伙扯头发，那家伙的毛病是一扯头发就会打得很嗨（原著说是上瘾），也许会把你打断气的，我可只是要他抽你一顿鞭子罢了。
鞭子真的抽了，然后就有专门的药膏好好涂上，所以，扶桑起身，没走多远，鞭伤“已经凉下去了”。我喜欢这个修辞，给我这样的读者多少安慰啊。*昏的走廊，渐愈的鞭伤，没怎么难过的姑娘。你看，谁跟谁也没仇，事情就这样，不关善恶恩仇，只是盈亏得失，所以我们读到的是做好了所有防护措施的施虐。
然而，扶桑也有扶桑的防护措施。她被掳上贩人船，旁人总是要绝一两天食的，她不管，大口喝粥。身边总有伤病难愈的，半夜被人贩子丢到海里去，扶桑醒来总是不记得身边睡的是谁，不会有不舍之哀痛。后来还遇到过恶人的劫持，静夜里，扶桑不嚷嚷，大张嘴巴，等人来塞堵嘴破布，倒让人家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
时人爱说钝感力，扶桑在这方面似乎力大无穷。后来有个白人小*克里斯死心塌地爱上她，也不知是不是爱上这个。作者将这种感情定义为“古老陈腐的倾慕”，我心悦诚服而不敢反驳，虽然我的青春期里也有过许多次对眼前或天边的熟女的倾慕。区别只是我的倾慕极少有反馈，而扶桑，对这种倾慕，终不能像对待鞭伤那样，忍耐直至其消失，因为，这种情感不像鞭伤那样可以涂油，可以冷却——“没人告诉扶桑，有爱这样一个古老的圈套。”作者说当代人提到爱就要做一个*脸——那是二十年前——现在，我们会耗尽一个表情包的。
白人小*的痴缠，一开始是与妓院里那些假模假式的东方情调有关吧，那些纸竹子，蜡莲花。后来，一切平庸尽陷黑暗，仿佛若有光的，就是扶桑的内心。克里斯终于明白：“你解放她，你奴役她，她那无边际的自由只属于她的内心。”书中意蕴更暴烈的一句话，说得倒是极为委婉——她是跪着宽恕了所有人。
这句话发到微博上，不知会有多少评论怒斥，大家排队喊扶桑或作者是女阿Q，要知道地铁月台上蹲一下，都可能被有心人锁定诛心呢。然而，作者提到跪的本意，应该就是说，跪在人世之初就是个单纯的休憩的姿势，不带有后世默认的所有态度和含义。
她在承受，但不是屈服。她在宽恕，但不是逢迎。她知道人世间各有各的救星，她这一世是等不到自己的救星了，她就陪着身边人，等一等人家的救星吧。这不是爱情，是比爱情更可贵的同情（在一本时尚杂志里如是说，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容我讲一个读来的故事来赎罪。
在日本的近代，贵族还是有父亲带未经人事的儿子去逛妓院的习俗。目的不完全是为了现场操演性交的知识，还是为了让儿子在小小年纪就明白，女人是什么样子，可以卑微和服从到什么地步——就是要好好建筑一座轻蔑之塔，少爷请你一生高踞塔上吧。
那位被选中的妓女，进行了所有应当的服侍和教习，恭送少爷离开。少爷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经历，存心要打赏，那位妓女说我不需要少爷的打赏，只求您的另一种恩赐。少爷让她说说看。
“请您不要因为遇见了我，而轻贱了天下的女人。”
这是我读过的特别难过的故事，但又很有力量。
读《扶桑》的时候，我就想起这个故事。
-THEEND-
原文刊登于《时尚芭莎》年5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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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一生中致命的吸引，从12岁开始迷恋20岁的她——扶桑，一个被贩卖至美洲的中国性奴。
屡遭通缉的大勇，有个从未谋面的新娘。与扶桑相遇，他失去了寻找真相的勇气。
扶桑，“不小巧的女子”，她经历的一切，就像是苦难的代名词。
这是一部关于十九世纪北美洲移民浪潮的史诗性作品。
严歌苓小说家，电影编剧。年出版第一本长篇小说，同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年赴美留学，获艺术硕士学位。旅美期间获得十多项台湾、香港及美国的文学奖，并获金马奖最佳编剧奖、美国影评家协会奖。年加入美国电影编剧协会。代表作有《妈阁是座城》《扶桑》《白蛇》《小姨多鹤》，《陆犯焉识》及用英文写作的《赴宴者》等等。作品已被翻译成十九种语言出版。其中《妈阁是座城》名列中国图书世界馆藏率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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