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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燕来镇壹佳客栈的钱老掌柜今天死了。”
“是啊，钱老掌柜一辈子不容易啊，就留下个半大丫头，这壹佳客栈怕是难以为继。”
“小钱姑娘这性格，哎，大家多照顾生意吧。”
操办完丧事的女孩显得有些落寞，自己的父亲在燕来镇最大一笔资产就是这家客栈，如若自己是块做生意的料那就好了，燕来镇素来是南北交通要道，客来旅往，再加上父亲行善好施，不少街坊朋友都愿意帮衬，经营下去那不成问题。
可打小碰得是那胭脂女红，更别提自己性格羞赧，和那常人打交道都有些困难，可卖掉父亲这半生心血，小钱姑娘有些不忍，只好硬着头皮当上了掌柜。
分账理财倒不是难事，可这为人处世那可太难为小钱了，尽管她给自己打气：“勇敢小钱，不怕困难！”但这半年运营下来，本是宾客络绎客栈没有赚得盆满钵满，倒是亏得一塌糊涂。
这不，两月前店里来了个喝酒不付钱的江湖客。
小二好几次想着上前要酒钱，却都被男人身上的血腥味给吓了回来，无奈之下，小二只得找小钱掌柜“出马”了。
“掌柜的，这玩意嘛不像好银啊。”小二悄悄给掌柜递话。小钱无奈看了看自己的小弟，深叹一口气后拍了拍他的肩说道：“那你干嘛还叫我上？”
“掌柜的，我突然想起后院的马没喂，我先撤了。”说完店小二很没义气地丢下了小钱掌柜，一溜烟跑到了后院。
小钱看着没义气的小弟，深吸了几口气，心想：“上次王婶的二两碎银要了三个月不也要回来了？小钱加油！”说完，向着男人的桌位走了过去。
可真站到男人面前时，掌柜的双腿开始打哆嗦了。
02
“大...大大哥，不！大侠，那啥，这俩月酒钱能结下吗？”
男人正在喝酒，突然发现隔壁多了个哆嗦双腿的姑娘颤颤巍巍说让自己结下酒钱。
“二十坛杏花春，十一坛女儿红，收您二十五两咋样，嘿，那个啥，下酒菜就免了。”
男人饶有兴趣地看向女孩，刻意皱了下眉头，直接说道：“我是个杀手。”
“杀手也不能不给钱呀，二十五两你给个二十吧，呜。”女孩强提起声音道，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男人不吭声，自顾自夹起了下酒菜。
“大侠，要实在不行，下次来再给也行。”见男人不出声，女孩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要不...这次免单？”
男人挑了挑眉，将杯中余酒饮尽，站起了身，黑色的刀鞘甩得叮当响。
“以以...以后都免单，大侠随便喝！”
姑娘见男人起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不想椅子把她一把给她绊倒，她惊呼一声，死死闭着眼睛，却好半天也没等来那刀劈来。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的半条缝，只见男人已经走到门口。
“下次来一起结。”男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道。
“还是别有下次的好。”女孩心里想着，松了口气，想着没有义气的小二，跑向了后院。
03
好景不长，两天过后，男人便又来了壹佳客栈。这次的他似乎身影有些虚弱，进门让小二温一壶上好绿蚁，然后把一袋子沾着血的银子扔在柜台上。
“这，两月的酒钱。”
女孩看到先是一愣，在看到沾了血的银袋后吓了一跳，随即男人示意她点一点，竟与欠下的酒钱分文不差。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回到位上品起了温酒。
很快两人就熟络起来。
一个冷酷刺客，一个豆蔻少女，这不搭的组合常常出现在客栈的一角。
男人是刺客组织无影楼黄字号杀手，这燕来镇恰好就是他负责的区域，虽是刺客，却非大恶之人，反倒劫富济贫的事没少干。东来西去跑江湖，这趣事倒是攒了不少，一喝多了就拉着这小钱掌柜讲些江湖八卦和人间趣事。
我们小钱掌柜打小就在这燕来镇，虽是商旅要道，但这江湖事那听过，自然听得津津有味，以往对男人的害怕也烟消云散了。
04
身在江湖，哪能由己。这小钱掌柜和一壶绿蚁几乎是男人刀口舔血日子唯一的逍遥天。
这次的组织任务格外严峻，男人自东去四百里执行任务，险些丧命，又一次踏进客栈时，时间已过了三月有余。
只见那扶桑花走时未开此时花正艳，小鸟叽喳的大树换了新容，小破客栈的房梁上挂满了绣球红绸，大红的囍字贴满了阁楼门房。
小钱掌柜不再温好酒，红着脸拉着男人衣角在西南角等着故事开讲，反倒是一袭红缎秀禾，抬头撇了撇男人，却冷漠地低下了头，道：“今天大喜，客人的酒水一律免单。”
男人怔了下，一杯绿蚁有些辣口。
西城的接亲队吹着唢呐，抬着花轿接走了红盖头的小钱掌柜，客栈里人烟随散，剩下那小二两滴咸泪抱着酒坛喝个不断。
“有什么好哭的？”男人问。
“哭我们小钱掌柜瞎了眼。”小二酒壮怂人胆，一坛酒泼在男人脸上，怒道，“那厮纨绔强娶掌柜为妾，你却在这喝个鬼锤子酒！”
男人一楞，擦了擦脸，身影向西城的豪宅略去，一炷香后，那把黑亮刀鞘下雪白刀锋就插着在纨绔胸上。
一路纵跳后，抱着女孩的身影落在客栈后院，不到半盏功夫，官兵就着火把包围了客栈。
“你快走，他是县令的公子。”此时的小钱掌柜竭力推搡着男人向后门去，声音里带着哭腔和颤音，“他们没见过你，我来...”
男人回过头，用老茧的手擦掉了小钱掌柜的两行泪，左手压住了她的嘴唇，右手揉了揉她的头，给女孩重新戴上了凤冠，自信道：“我可是杀手。”
男人正了正身形，稳稳走出客栈，随手关了门。
小钱掌柜等了一夜，天蒙亮，东方吐出鱼白，喊杀声和刀剑声才停了下来。
“哐当”一束阳光随着开门声沿着门缝间照进了后院，有人进了小钱掌柜的房间。女孩掀起凤冠的珍珠帘，只见有个踉跄的身影半跪在门房之下。
“喂，这次怕是得跟我浪迹天涯了，掌柜的，你说以后喝酒以后都免单？作不作数啊？”
